“你也知道,这里马上大战将起,我已经安排了车马和护送的小队,明日一早你便回京吧。”萧长珩说道。
云清清这才明白,他起先说自己“抢了他的话”,指的是她已算出战事临近。
她眉头一皱,当既否决道:
“不行,我不能走。”
萧长珩有些微的惊讶,但更多是不赞成:
“战时不比平日,我要全力迎敌,随时注意敌方部署动向,到时一切都会很混乱,若你留在这里有危险怎么办?”
他最担心的,就是到时一个顾不上,她会出危险。
云清清正色道:
“上一战你已经遭过一次暗算,难道还不清楚?那恶道可不比寻常兵将,他说不定还在哪里时时处处盯着你,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应对他?”
“……”萧长珩一时无语。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
“那位芷萝姑娘不是山鬼吗?你觉得她的实力如何?”
云清清叹了口气:
“连我留下你都觉得有危险,怎么换她就不危险了吗?”
萧长珩指尖微蜷,有些心虚。
他心知自己这样提确实有私心,平日里他断不会以亲疏远近做区分,让明明不相干的人陷入危险。
但只有对云清清,他不想冒丝毫的险。
昨夜那一遭他便已经明白,只要她平安,他愿意做任何事。
云清清看着他固执的神色,斟酌着说道:
“你其实不必担心我的安危,这战场上的兵将,其实伤不到我。”
萧长珩凝眉不语,但眼底明明白白仍是不赞同。
他知道清清有本事,可她又没经历过战,怎会明白到时战局瞬息万变,处处都可能潜藏着危局。
就算他自己从前四肢健全之时,也不敢打包票说战场上无人伤得到。
云清清讲这话他不忍直接驳斥,可也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点头让她留下。
云清清大概也猜出了他的想法,她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萧长珩凝眉,“你要怎么证明?总不会是要直接在战场上证明吧?”
“当然不是。”云清清淡然道,“明天一早把你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全召集起来,让他们一起上,能碰到我一片衣角算你赢,我就乖乖回去。这样总行了吧?”
她一口气说完,朝他微微一笑。
萧长珩:……
他沉默半晌,揉了揉眉心:
“你认真的?”
云清清笑眯眯道:
“我都这么有诚意了,你如果连这都不肯答应的话,那我就只能到时候偷偷跟着你了。”
“你不会真以为你派出护送我的那些人,能困得住我吧?”
萧长珩:……
他毫不怀疑,以云清清的性格,若他不答应,她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暗下决心。
“好,我依你,但你要答应我,上了战场你绝不能离开我身边,这是我最后的底线。”萧长珩严肃地说。
“一言为定。”
云清清原本就是打算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当即点头。
两人说定,云清清催着他去歇息,自己坐在小榻上准备凑合一宿。
她突然想起进城时听说的事,随口问道:
“所以南征带回来那个假王爷,是为了稳定军心?”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全是。”萧长珩道,“他对外声称我在对敌时受了重伤,如今危在旦息,常将军等人以此为由头,开了一场誓师大会,激得满城兵将一个个对敌军恨红了眼,憋着劲要打一场大胜仗呢。”
云清清不由得笑道:
“你这些部属倒确实是个顶个有本事的……诶诶你做什么?”
她看着不由分说拉起她往里间推的某人,低呼出声。
“你从帝京一路到这边,还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去床上睡。”萧长珩径直把她推到床前。
不等她反对,他又补了一句:
“你若拒绝,那我还是让南征带你送你回去好了,若你中途跑掉,我就重罚他。”
云清清只得闭嘴。
萧长珩这才满意,低低地道了声“明天见”就转身去了外间。
云清清在他身后张了张嘴,又皱着眉闭上了。
她困惑地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终是决定先不想那么多,掐了个清心决就睡下了。
她又梦见了那一日。
……
第二天一早,云清清睁开眼坐起身,眼中有几分茫然。
总觉得梦到了些十分重要的事,但又完全想不起来了。
同样的事,似乎之前在去往景国的路上也发生过。
“清清~,你休息得怎么样啊?”
芷萝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扑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
“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靠北的地方呢,昨夜兴奋得根本睡不着,就干脆跑出去玩,想看看这周边的雪山有没有我的同族,结果你猜怎么着?”
云清清被她这话唠轰炸给轰回了神,一听她说半夜出去找同族,又皱起了眉:
“你人生地不熟的,就不怕遇到什么对付不了的麻烦?”
“嘿嘿……”芷萝摸了摸后脑,嘻笑道,“没事啦,我们山鬼对危险的直觉也向来敏锐的,你看我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嘛!”
“哎呀你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啦,我话还没说完呢,同族虽说没发现,但你猜猜我在山里打听到了啥?”
“嗯?什么?”云清清见她说得神秘,不由得也有了些兴趣。
芷萝长袖一甩,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被丢到了地上,转眼化成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娃娃。
云清清:……
小娃娃看着也就三四岁的模样,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大抵都是可爱的。
但眼前这尖嘴猴腮,还长了几根胡子,就属实有些辣眼睛。
这些耗子精能不能有点审美?
芷萝见她直嘬牙花子,十分赞同地点头道:
“丑爆了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哎不过我带他来可不是给你看耗子精有多丑的!”
她转头命令道:
“把你之前跟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耗子精心里十分委屈。
谁丑了,你才丑呢!
我这模样在我们耗子精里分明是最帅气的娃!
等长大了我会变成最帅气的小伙子,娶我们族里最漂亮的族花!
但他这些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因为这个凶巴巴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可不能因为自己一时意气,害得全族跟着遭殃。
耗子精尖声细气地说道:
“大仙莫急,听我细细道来……”
“哎呀你挑重点的说就行!”芷萝不耐烦道,“你就说,前两天你听到那老道说什么来着?”
“噢,好……”耗子精老老实实道,“那老道说种在摄政王身上养了这些年的厄气也该差不多了,只要把摄政王的魂魄钉在五雷阵中,就能完完全全地将他一身气运抽出来了!”
云清清眸色骤然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