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圆溜溜光芒四射的石卵，在众目睽睽之下，渐渐地变了形状。
先是逐渐变得细长，然后又生出一对翅膀，稍后又生出了一对。
两对翅膀越来越大，绽放着绚丽光华，最后竟在众人的注视下，化成了一只足有半人高大小的蝴蝶。
那蝴蝶缓缓扑扇着五彩的翅膀，飘逸又唯美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一直围绕着云清清打转。
云清清眸色深邃地看着这只蝴蝶，轻声开口。
“千胧……你的主人呢？”
蝴蝶绕着她再次打了个转，一头朝她手腕扎去，光芒闪过，又变成了一块胎记似的印记，没了动静。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块印记五彩缤纷，分明就是刚刚那只蝴蝶的缩小版，而它也不再吸取云清清的灵力和功德。
清平子和几个长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
清平子道长叹道：
“云小道友果真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您刚刚说那蝴蝶叫什么？”
“千胧幻蝶……”云清清低声说道，“它是这世上最后一只幻蝶，是祁墨的灵宠。”
几个老道听到最后一句，脸色一变，面面相觑。
还不等他们发问，洞窟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一道清朗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洞窟中。
“您总算来啦！可让阿墨好等～！”
道士们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转头四下查看，手里都握紧了拂尘警惕着。
清尘子突然指着雕像说道：
“快看！祖师爷的雕像……！”
众人这才发现，那雕像竟然微微发起了光。
光芒自雕像全身发起，又渐渐收缩，汇聚到眉心，最终从眉心钻出一道光点，来到云清清面前，化作一个人形。
几个道长惊得直吸气。
“祖师爷！”
“这……是祖师爷留下的一缕灵识！”
“苍天有眼，祖师爷显灵了！”
以清平子为首的老道们纷纷跪了下去。
这人的衣着样貌，可不正是跟雕像一模一样，正是他们天玄宗的祖师爷无疑！
祁墨正是他的道号！
所以刚刚云清清说出祁墨这个名字时，众人才如此惊讶。
却见那道灵识来在云清清面前，跪地行了个弟子礼，抬眸看着她笑得灿烂，还带着一丝狡黠：
“师父！您果然回来了……这次总该是我赢了吧？”
“祁墨……”
云清清负手垂眸，定定看着他，放轻了呼吸。
这是她最调皮的弟子，也是创造力最强的弟子，整日里最爱搞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热衷于给她这个做师父的挖坑。
当然从来没有成功过，每次被罚的屁滚尿流，下次还敢。
那雕像的样貌倒是跟祁墨一模一样，但是那严肃端庄的表情简直跟他毫无关系。
不过，在云清清看到雕像，又被那古怪的卵吸取灵力时，某个挖坑小能手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已经呼之欲出了，所以她才听之任之。
云清清心头千思万绪，缓缓伸出一只手，祁墨的灵识咧开嘴嘿嘿一乐，搭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只是他一缕神魂实际上并碰不到活人，只是做了个虚扶的样子。
“师傅，这次总该成功了吧？有没有吓你一跳？”祁墨起身后仍在问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云清清浅浅勾了勾唇，微微颔首：
“嗯，这次是你赢了。”
祁墨笑得像个孩子：
“师父说过，我若能赢你就答应我个条件，那以后就拜托您替我好好照顾千胧了哦！”
云清清微微皱起眉：
“你的本体在哪？”
“这个嘛……”祁墨摸了摸后脑勺，“应该不知已经投了多少世的胎了……”
“……”云清清揉了揉眉心。
两千年前，灵气开始枯竭，自己那些故人，恐怕也随着时代落幕一个个逝去，这是她早已明白的事。
徒弟的灵识站在眼前，跟两千多年前一样灵动、活泼、欠揍，难免让她又生出几分希望。
“师父莫要伤心，”祁墨眨巴着一双星目，从怀里掏出个不知道粘着什么稀奇古怪东西的手帕，乖巧开口。
“师父～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阿墨帮你擦擦眼泪……”
云清清：“……滚。”
“嘿嘿好嘞～”祁墨遗憾地轻笑一声，把手帕往怀里一塞，麻利地退了回去。
云清清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挑最要紧的事问：
“你也知道我会回来？如何知道的？”
在七星殿时，她就意识到姬轩辕预料到自己有一日会重返这个世界。
眼下这个不靠谱的徒弟显然也是一样，甚至专门留了一缕灵识在这里等自己。
祁墨目光茫然了一瞬，道：
“弟子们都知道啊，我的时间不多，先不说这些了，天玄宗弟子听令！”
清平子等人正愣着神杵在旁边，看着这惊人的一幕，闻言赶紧应声：“弟子在！”
祁墨勾唇一笑：“替我照顾好师父，不然就治你们欺师灭祖的罪！”
“弟子遵命！”众人忙不迭回答。
云清清：“……”
她很想吐槽这一道虚弱得马上就要消散的神识哪来的底气威胁这些徒子徒孙。
但心口却发酸，什么也说不出来。
祁墨倚老卖老跟徒子徒孙们放了狠话后，又笑眯眯地看向云清清：
“师父您一定要多在世间走一走，他们也都留了东西给您……”
云清清眼看着祁墨身形越来越透明，心口一紧：
“等等！”
祁墨朝他露出云淡风轻的笑，语速加快：
“太久远了，我的记忆有所遗失，不过还记得小五把流芳放在了西边，师父找时间尽快去取吧……”
他忽地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师父啊～，当年您就是这样消散在我们面前，真的很过分啊……师父，再见了……”
祁墨的虚影彻底消散，只留下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总算让我扳回一局了呢……嘻嘻！”
云清清默然伸出手，终是什么也没能留住，只有轻风自指间穿过。
天玄宗几个老道仍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祖师爷的灵识幻影消散，半晌无语。
还是清平子最先回过神来，他终于明白了那条秘传宗规的用意。
“太祖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