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老宅，偏厅。
镂空的雕花窗透进细碎的阳光洒在木质的茶桌上，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江夜左边的紫檀架上倒在地上，垂眼看去，是碎成两半的清末瓷瓶。
江怜跪坐在茶桌前抽泣，边上站着的周菀站也不是，蹲也不是。
周菀看着自己女儿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抽疼，有些责怪地说：“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你好好说，怎么动手呢。”
“是家法！”江夜怒瞪着：“家有家规！你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又不是故意的！”江怜扯着嗓子开口：“我怎么知道会变成这样啊。”
江夜看江怜顶嘴，心里的怒火更甚，猛拍着桌子斥责：“你还敢顶嘴！女孩子家家的，不学好，让你念书，从国外念到国内还不能毕业！现在好了，一个学生整出一个孩子来，我江家长存这么多年，还没有出过你你这么个逆女！”
江怜大喊：“我根本就不喜欢这个专业，是你们非要我学的！我又不是一条狗，你们指哪儿打哪儿！”
啪一声。
这一巴掌是周菀打的，她气的胸腔起伏，眼里含着泪，难以置信地望着江怜。
“妈！你打我？”
江夜斥声：“整个江家都惯着你，宠着你！你还想要闹到什么时候，事情不解决你也别想出这个家门。”
温眠赶到的时候就听见了江夜这么一句话。
“江夜哥，嫂嫂。”温眠和江淮呈领证以后就跟着他的辈分喊人了。
江夜和周菀同时抬头去看，几秒后周菀就背过身去擦眼泪。
“眠眠，你来了。”江夜神情尴尬，毕竟当着其他人教训自己女儿，实在是丢脸。
温眠礼貌地应了一声，随后低头去看跪坐在地上的江怜。
她低声抽泣，穿的还算是整齐，只是左脸发红，一看就是刚挨过打。
与此同时，江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朝着温眠抱歉地点了点头，走雕花窗边接起了电话。
周菀整理好仪表，这才回头说话：“我是管不了她了，眠眠你跟我出来一下吧。”
温眠看了眼地上的江怜，点头跟着周菀走出去了。
偏厅内的气氛低迷，本就是寒冬，此刻温眠更是觉得冷的彻骨。
温眠不自觉得裹了裹大衣外套，站在周菀的前方，低着头细细的听着。
如果不是江夫人亲口告诉她，温眠不会觉得江怜真的会做出这样作死的事情来。
她一直以为江怜只是爱耍小脾气，有点恋爱脑，可是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江怜对她说会好好读书，是谎言。
“她一开始还只是在知许名下那个酒吧里面喝酒，后来她看夜夜买醉，知许也不来找她就生气了，转头和老江说要进公司实习，老江看自己女儿这样要求上进，怎么可能不答应。”周菀叹了口气，继续说：“小怜毕竟年纪小，又在国外长大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非要挤进和孟家对接的那个项目里面。”
“能接受这个项目的人都是谁啊？那都是精挑细选的精英团队，她一个书都读不清楚的富家小姐进去干什么？况且……她一定要参与项目决策是因为什么，我想我不说你也知道。”
周菀伸手拉住温眠的胳膊，她身体有些虚浮，有些不着力的站着，说：“……她傻啊，被人骗了……”
温眠察觉到周菀欲言又止，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不敢说。
一点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口蔓延开来。
温眠拧了拧眉，心里一怔，压着惊讶和恐慌试探性地问：“应该不会……怀……”
后面的话温眠不好说出口。
江家家风严谨，上一个被迫离开的江家人还是江漠，而能让江夜这么愤怒的原因除了未婚先孕之外，温眠一下还想不到别的。
那个项目温眠知道，即便是被江怜破坏掉了，也只是几千万打水漂而已，不至于让宠女如命的江夜这样。
“……”周菀沉默，低着头仿佛要埋到地下去。
是她的错，把好好的一个孩子惯成这样。
“我明白了。”一时之间温眠的脑子都有些混乱，闪过无数次和江怜共处的场景。
难怪，难怪前段时间江淮呈一直往老宅里面跑，她问他也模棱两可的忽略过去，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