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带着一丝丝苦笑,尽管对这件事情我早有预料,实质上验证出来后,心头的那股落空依旧强烈不少。
极其勉强,我才压下那股情绪。
毕竟我实力不够,能从高天道观里出来,已然是运气,根本不可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
没有身亡,没有残疾,只是付出了一件法器,其实是很小的损耗。
稍稍弯腰,手触碰在铜杵上,那种滚烫的热度稍稍弱了些,勉强抓在手里,不会烫伤了。
当务之急,是将五狱鬼捉住。
即便铜杵弱了些许,却依旧将五狱鬼打伤,这是极好的时机。
将铜杵提起来,我目光扫向先前那几只戴孝煞狗被打退的位置。
入目所视,半个狗影子都不见了。
这些戴孝煞狗也不对劲,被镇住后,居然成了人的血肉。
不禁让我联想,它们和五狱鬼是什么关系?
五狱鬼现形时,身上缺失的部分,就是戴孝煞狗?
狗和鬼之间却没有一个逻辑线能点出来,它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组合”在一起?
视线再次扫向城隍庙内,神像并未出现。
我步伐沉稳,走向那一排房间。
当我走到近前时,却发现屋内空空如也,一样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怪异的一幕发生了。
阳光逐渐出现,穿透院子,洒落在地面,映射在我身上。
不知不觉间,早就夕阳垂暮,光线不再熨烫,反倒是带着一丝凉意。
五狱鬼……收起了凶狱?
我微眯着眼,扭头盯着城隍庙院子的门。
两种可能,她还在屋里,收起凶狱,营造她已经不在这里的假象。
或者,悄无声息之间,她已经走了?
我再在屋内仔细找了一圈儿。
理论上的五狱鬼,是不需要藏匿在寄身之物中,因为伴生凶狱的存在,不会怕天亮阳气,现在她受了伤,躲起来也符合逻辑。
可足足花了半小时,几乎将每个屋子任何能看的东西都看过了,全都不是寄身之物。
再转头进了城隍庙里头,我连神像下边儿的基座都找了,依旧一无所获。
当然必须一提的是,基座下边儿,有着不少碎裂的泥石,还有部分带着漆料,先前的确是城隍神像开裂了。
那周老汉,有些胆大妄为,将神像雕琢成了五狱鬼的模样。
是我先前没留意,让她跑了?
一时间,心里头有股烦闷感。
只是,五狱鬼本就不是好对付的鬼,我不算是用尽浑身解数,也是道法频出,依旧是借用了法器的威势,才能压住她一头。
她跑去了哪儿?
这绝非一件好事,如果不能及时将她抓住,无论她选择这个村子任何落脚点,都可能会牵连死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椛萤回来了,她手中牵着一根绳子。
那头正拴着周老汉的双手,周老汉脸上不少挫伤,衣服更脏兮兮的,像是摔倒过。
椛萤本来面无表情,看见我安然无恙后,脸上顿时一喜。
我走至椛萤跟前,低哑声说:“跑了。”
“这……”椛萤稍一不自然,旋即又露出笑容:“跑了也无碍,至少我们能打跑不是?”
周老汉一颤,抬起头来,眼中多出几分喜悦。
我笑不出来,冷视着周老汉。
“不能就这样跑了,得捉住她,五狱鬼能造成的影响绝对不会小。”虽说没看椛萤,但我话是和椛萤说的。
一时间,椛萤面露思索之色。
周老汉却露出几分焦虑。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非要置人于死地吗!?啊?!”
我皱眉,脸上的冷意没有遮掩。
非要置人于死地?
其实,很多人能质问我,周老汉却不行。
人犯五千恶,为五狱鬼,六千恶,为二十八狱囚。
五千恶已经占足了大基数,那只五狱鬼生前没少为非作歹。
周老汉和其狼狈为奸,他一样害人不浅!
“她在那儿?”我没有任何情绪的问。
周老汉却抿唇,眼中满是闪躲,却不吭声了。
“说!”语调顿时加重,我举起铜杵,直接压在周老汉肩头!
周老汉闷哼一声,身体都倾斜下来,他却一言不发。
我稍稍再一用力,周老汉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脸上闪过痛楚。
忽的,他从身上一摸索,竟抽出来一把锋锐的弹簧刀。
咔嚓一声,刀刃弹出!
周老汉狠狠朝着自己脖子上抹去!
我发现了,椛萤同样反应过来,一脚踹在周老汉受伤,那弹簧刀应声而出。
我眉头紧皱。
旋即摇了摇头,才说:“你倒是果断,对她够好,不过,能有什么用?”
“即便是现在天亮,她走远了,无法感受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只要一等到天黑,我就开始打断你的手脚,不怕她不出现。”
对付恶人,就要以恶制恶,手段越狠越好。
“你!”周老汉颤巍巍挤出一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话了。
僵持了一分钟左右,周老汉忽的重重朝着地上一磕头!
他动作分外狠,脑袋哐当一声撞地,我都感觉他骨头要裂了。
“求求你,放过她,放过她好吗?”
从先前的狠辣果断,周老汉成了满脸祈求,似是想找到同情。
“放过她,谁放过被她害死的人?”摇头,我语气冷漠。
“害死的人?”周老汉满脸的凄楚,颤巍巍的说:“小秋害什么人啊,只有人害她。”
“这辈子,小秋从来没主动害过任何人……她也不可能那么做!”
一时间,周老汉显得痛苦极了,他死死捂着心口,好似快要疼断了一样。
我瞳孔微缩,椛萤显得极不理解,茫然失措的看向我。
我其实也不理解,周老汉说的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没有害人,没有为恶,怎么成五狱鬼?她怎么会变得那么凶厉?
我依旧冷眼看着周老汉,神态中的压迫愈来愈强。
椛萤收起脸上疑惑,长吁一口气说:“你不要妄想着胡说八道骗我们了,五狱鬼就是五狱鬼,害人就是害人,她有凶狱,就一点儿都不无辜。”
“不无辜?!”
周老汉眼珠子瞪得更大,根根血丝从眼珠中凸起没,似要迸裂。
“你知道,被狗活生生撕咬身体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被榔头一下一下砸碎骨头的滋味吗?!”
“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
“她从未杀过人,就连鸡,都没有杀过一只!”
“她哪儿害了人!什么叫胡说八道!?”
“甚至小秋在村里保护人啊!”
“你们,才是胡说八道!”周老汉声嘶力竭,嗓子都破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