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老头子只要是知道的,就不会瞒着你们。”
凌王点了点头,“不知老伯您方才在此哭啼,可是因为那种子被冲走了?”
听到凌王再次问起了此事,老者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这种子可是我们被冲走的第二批粮食了,也是我们家里唯一的口粮。”
说道此事,老者的声音都不由的哽咽了起来,让听着的人心中不是个滋味。
裴渊皱眉询问:“既然之前种子都被冲过了一次,为何这次还要下种?”
“唉,小公子啊,这不种田可是要饿死人的啊。我们只是些普通的百姓,没了田可怎么活呀。”
“这次也是瞧着上游许久未曾放水,而这天气也是越来越冷,大家不种庄稼不行啊。”
“可谁也没想到,等大家急匆匆的将种子种下去,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又被大水给冲走了。”
老者提及此事,不仅他自己哽咽不止,就连一旁的几个中年汉子也是摇头叹息。
他们原本还想着等这匹粮食长成了,在入冬之前,大家也好存点粮食。
可谁也没想到,他们今日到田里来发现这种子又被水给冲走了。
凌王眉头紧皱,“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上游的人又在放水了?”
老者点了点头,“正是,方才我们让人去打听了一番,这才知晓这上游是有人故意将水给引到这边来的。”
老者的话让凌王心头一跳,也让裴渊心中愤怒不已。
谁这么不是东西,竟是将大水引到了田里来?
看着这些百姓粗糙的手指,拿着肉脯也没有吃,而是小心的放入了衣襟中。
裴渊立刻想到了轩辕轲之前从临县这里回去的时候,跟他们说的那些事情。
说着这上游涝灾,下游旱灾的原因,就是那些地主乡绅为了自家的田地将故意将水给堵在了上游,等到水泛滥的时候,又将水放了下来。
思及此,裴渊的手指都不由的收紧了几分。
可他如今就算再愤怒也得忍着,毕竟他们出到临县,临县的具体情况他们还不知道。
就算要找那些地主的麻烦,那也得找对人不是。
“老伯,你们为什么不去报官?”
裴渊眉头紧皱,不明白这些人被逼到了这种地步,为何不去官府告发那些地主乡绅?
一旁的凌王听到裴渊这话,不由的多看了裴渊几眼。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就有点明白。裴渊身为裴家的嫡长子,为何会被裴家的一个妾室欺负到了这般的田地。
身为世家子,能像裴渊这般纯良还没心眼的的确是少见。
瞧见凌王的眼神,裴渊有一瞬间的怔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是让凌王这般的看他。
不过看着面前的老者,又看着周围的几个中年的汉子,裴渊也不好这个时候去问凌王,只能将目光落在面前的老者身上。
老者无奈的摇头,“这位小公子,你怕是不知道这官府的险恶啊。”
裴渊一愣,没想到老者会这般的说。
不过看着老者的神色,裴渊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有些不自在的将目光移到了一旁,“我们从清水县路过,听闻哪里的百姓有了什么委屈都会去官府报官,你们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官府不会不管才对。”
老者叹了口气,“小公子啊,清水县的官老爷的确是个好的,但不是每个地方的官老爷都是好的啊。”
裴渊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也想起了自己方才文的话有多么的愚蠢。
这朝堂上的贪官污吏数不胜数,在朝堂上都是那般的猖狂,更何况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
那群所谓的父母官,可不就得可劲儿的去欺压百姓吗?
裴渊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可是你们这里的父母官贪污受贿了?”
老者摇头,“官老爷的事情,我们这些普通的百姓如何知晓?”
“只是我们想要去报官,可进我们这个官府那也是要银钱才能进去的。”
“能给官府银钱的,也只有那些富贵老爷,我们如何能给的起那么多的银钱?”
“更何况那上游的水被堵住又被放下来,可都是那些富贵老爷做的。他们为了他们自家的良田,哪里还会管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的死活?”
一旁的中年汉子闻言也忍不叹了口气,“是啊,我们之前不是没有去过官府。可没有银钱,就会被官府给赶出来,我们还如何去报官?”
“官府不给我们做主,我们也没法将那些富贵老爷怎么样,只能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仅剩下的那点粮食种子被冲走。”
汉子说话的时候也是瓮声瓮气的,看起来心情也有些不好。
凌王听闻此事,一时间也沉了脸。
谁也没想到这临县的官府和地主乡绅竟是勾结在一起的,不仅祸害了那么多百姓的土地,甚至还害了那么多的人,还隐瞒不报。
上了马车后,裴渊就忍不住的破口大骂。
“这群该死的东西,竟是这般的迫害百姓!他们这是想做什么?真要这这临县做土皇帝不成?”
裴渊这话说的言重,然而凌王却并未放在心上。
而且裴渊说的也没错,这些人在临县的所作所为,可不就是要在此处当个土皇帝吗?
“走,去临县的府衙看看。”
裴渊应了一声,立刻扬起马鞭催促着马匹超前赶去。
虽然两人早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也没料到竟是连府衙的人也这般的嚣张。
看着面前这个伸手朝着他们要银钱的衙役,裴渊当即想要上前,却被凌王给拦住了。
“我们是来报官的,为何要给银钱?我记得这朝廷律令中从未记载过,报个官是要银钱的。”
那名衙役闻言,不由的冷哼了一声。
“朝廷律令?哼,在这里我们就是律令!”
“没有银钱是吧?没有银钱就赶紧给我滚,从哪来滚那去!当着爷的道儿,当心也不客气!”
衙役示威的拍了拍自己腰间的佩刀,仿佛在向凌王和裴渊二人炫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