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倒是个好心性的。”
“不过你今日的确是救了我一命,虽然你不提,但我却不能不记恩。”
祝秋琪无奈,没料到孙大娘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看出祝秋琪神色的无奈,孙大娘不禁哈哈大笑。
“行了行了,你既不愿提起,我便不再多言。”
可低头看着两袋粮食时,孙大娘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祝秋琪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孙大娘的不对劲儿,顺着孙大娘的目光看去,发现正是孙大娘给她的两袋糙米。
祝秋琪心头不由的一跳,孙大娘不会是突然觉得两袋粮食太多,想要将粮食要回去吧?
不过看着这两袋粮食的量,祝秋琪倒也不觉得孙大娘将粮食要回去小气了。
毕竟半袋的精米换三倍的糙米就已经是孙大娘多给她了,如今孙大娘想要将这些多了的粮食要回去,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大娘,您若是想要将粮食拿回去,我这就让那两位小哥……”
祝秋琪话音未落,就听到孙大娘忽然‘扑哧’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既然粮食都给你了,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那您这是?”
孙大娘到底只是李家的厨娘,突然将这么多粮食给她,恐怕李家的主人也会过问。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可如今这灾年,就算李家是富户,恐怕也不能容忍孙大娘给她一个外人这么多的粮食吧。
祝秋琪刚想劝说孙大娘,让她要不还是将这些粮食收回去的后。
如今瞧着再李府做事倒是个不错的差事,若是因为她让孙大娘丢了这份活计,那她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谁知道孙大娘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一般,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你就别担心我了,我是自幼跟在夫人身边的。也算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了,后来小主子出生了。为了让小主子吃点好东西,这才改做了厨娘。”
李家的事情太过复杂,二少爷的病是夫人心头的一根刺。小少爷出生后,夫人是谁都不放心,她这才亲手照看小少爷了的饮食。
只是这些话孙大娘并未告知祝秋琪,只是让她别担心自己。
祝秋琪也没料到孙大娘竟然是这样的身份,虽说都是下人。可这当家主母的陪嫁丫鬟,那可算得上是府上的一个小主子了呀。
祝秋琪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倒也安心了许多。
“放心了?”
孙大娘好笑的询问。
祝秋琪这才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谁知孙大娘忽然靠近了她几分,祝秋琪吓了一跳。但好在她定力不错,这才没躲开。
“我方才瞧着这粮食,可不是想要收回来。”
孙大娘突然压低了声音,祝秋琪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虽然她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看着孙大娘这般的态度,祝秋琪就知道孙大娘要告诉她的事情恐怕不简单。
“那您这是?”
孙大娘指了指两袋粮食,又指了指门外。
“前些时日县城的衙门就没关过,你可知为何?”
祝秋琪摇头,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虽然今日去县衙,但当时县衙都是他们小张庄的人,她还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听大娘您这意思,是县衙这两日案子不少?”
孙大娘点头,“这两年的年景想必你也清楚。”
祝秋琪点头,虽然她来这里时间不长。但在原身的记忆中,她还是看到了如今的情况的。
孙大娘叹了口气,“如今这情况是越来越糟糕了,从今年年初开始,县城里就开始丢失粮食。这半年来,大家也都过的人心惶惶。”
“我们李家还好,毕竟府上的人多。要是有那等有心人打上李府的主意,恐怕他们也是逃不掉的。”
“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前两日王家粮仓就丢了不少粮食。王家那粮仓可是咱们县城的第一大粮仓的,短短一晚上的时间,竟是让人给搬空了。”
“县令大人这段时日也派人去查此时,但至今都没有眉目。”
饶是祝秋琪知道如今的年景不好,也想到了大家会丢粮食,但也没料到县城的粮仓都被人给盗了。
孙大娘又看了看地上放着的两袋粮食,“虽说这两代粮食不多,但你们带着两袋粮食出来,难免会招人的眼。”
祝秋琪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她也想起了之前她在东市将精米撒到地上时周围人的目光。
当时她就察觉到有人想要上前,不过对方似乎是认出了孙大娘,这才没动手。
“今日回去之后,你便紧闭门户。尤其是到了晚上,一定要惊醒一些。”
孙大娘的神情太过严肃,祝秋琪心头不由的一紧。
“大娘……”
孙大娘朝着四周看了看,这才再次凑近了祝秋琪耳畔。
“王家当日可是死了好几个人的。”
祝秋琪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也没料到竟是杀人抢粮。
“多谢大娘的提醒,我记下了,我会将此事告诉我相公的。”
祝秋琪深深的冲着孙大娘行了一礼。
她知道灾年的日子不好过,但也没料到这竟然还牵扯到了人命。
听着孙大娘的意思,那王家的家境也不错。
这样的人家,家里的小斯、仆人定然不会少。
可饶是如此,还死了好几个人,由此看出那些抢粮的人当时有多么的疯狂。
在灾年时,人类的本性也会随之暴露。易子而食的事情也会随之发生,这也是人性最为阴暗的一面了。
“不仅要告诉你家男人,回去之后要是有办法,你就多养几条大狗。不为粮食,就为了家里人的安危,你也得好好养着。”
祝秋琪的心此时也跟着沉了下去,之前她的确没想过这些事情。
毕竟原身最为熟悉的便是小张庄,这辈子也从未出过县城。对于这些事情不知晓,记忆中也自然不存在。
直到今日,祝秋琪才真正的意识到她如今所处的环境是荒年。
想起今日在大街上收拾精米时,盯着她的那几道奇怪的视线,祝秋琪觉得她恐怕已经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