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巧巧愣了一瞬。
心中酸涩,又带着点微微的苦。
秦继周是担心姜巧巧忘了给他的妻子送东西吧。
这段时间,姜巧巧的情绪淡淡的,对于找到这副躯体亲生父母的事,并未放在心上。
站在秦继周的角度,他一定很难过吧。
还有他的妻子。
“爹,我给娘买了胭脂,还买了两样首饰,我没忘了她的。”她温声道,“但经过爹爹这么一提醒,我忽然想起来,应该给她写封信的。”
她看向秦继周,“我没读过什么书,勉强会认字,若是写得不好,还请爹娘不要笑话才是。”
秦继周眼眶一酸,“唉,不会笑话的,你能识字就不错了。等回到京城,我会替你请最好的先生,教你学习琴棋书画。”
“好,我会盼着跟你们团聚的日子。”
秦继周重重地点头,“好,我们等着。”
说着,他喊了一声随从进来。
只见他们抬着一个又笨又重的大箱子进来。
“做爹爹的也是糊涂了,只知道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想让你跟我们亲近,却忘了你是需要吃穿用度的,你一直以来都是靠打猎贴补家用,后来是王爷给你送这送那,而我这个当父亲的,却没想起来给你银子。”
说着说着,秦继周自责不已,指着地上的箱子道,“这是我给你的零用钱,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省着。”
“从前你的养父母没什么银子,亏欠了你也不能管他们,如今你有了我们,不应该再受委屈。”
他抬手示意,侍从打开了箱子。
银色的大锭子在亮堂的光线下,闪着微微的亮光。
这个颜色可太好看了,银色的元宝太漂亮了。
“这,都是给我的?”
上次他见过这么多的黄金,但那都是骗来的。
如今是自己人送的,难免有些激动。
不过,她很快恢复镇定。
“父亲是清官吧,您已经辞官归家了,哪里这么多的银子,我用不了这么多。”姜巧巧看着重重的箱子道,“反正我已经长大了,能靠自己养活自己了。”
“靠自己怎么养活?”秦继周眼眶泛红,“去打猎吗?你都是秦家的闺女了,怎么还能靠打猎为生。”
“……”姜巧巧后知后觉地明白,这对秦继周来说是一件很伤人的真相。
“爹,我家里还有的……”
“这些银子你收下,算是我给你的一部分嫁妆,等你大哥来了,还会给你一些,不许拒绝。”
看到秦继周委屈得快要哭了,姜巧巧点头,“知道了,我收下便是。”
秦继周气得别过脸去。
“我明日就走,你也别送了,早上天不亮我就要去见个故人,你见不到我的。”
说着,秦继周起身,“我去街上走走,看看给你娘和三哥买点什么。”
“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行,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秦继周道,“我见到班伯武了,他说你想进斩月堂?”
“……”这事儿他都知道。
那个班伯武,真不靠谱。
“这事儿你想也别想,你是女子,将来是要做王妃的,王妃就要有个王妃的样,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难怪南雁说这几日班伯武进不来,合着是被他给拦下了。
“听到没有?”他沉声质问道。
“哦,听到了,多谢父亲教诲。”姜巧巧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在想,她想做什么是她自己的事,王妃只是个称号。
他们又不去京城抛头露面,过着荣华富贵平安祥和的日子,把自己困死在王妃二字上面,岂不是愚蠢至极。
父亲离开后,她找来南雁,教她暗器跟轻功。
原来练轻功真是反人类的操作,绑着那么重的沙袋在腿上,时间久了,忽然解开袋子,可不就是身轻如燕?
但她为了将来好过,还是咬着牙坚持着。
刚开始是五斤的沙袋。
之后会不断地叠加,十斤,二十斤,三十斤,五十斤……
她真为难自己。
“嗖!”
就在她绑着沙袋站桩时,忽然听到箭羽破空的声音传来。
姜巧巧下意识地翻滚避开。
是她刚刚站立的位置,前方一寸的位置。
“夫人!”
一旁练剑的南雁猛然跑过来,“您没事吧?”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哪个缺德玩意儿人,竟然朝夫人射箭!”
姜巧巧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纸条。
果然,是朱崇礼的字。
“如果累的话,来我身边,我会保你平安无忧。”
姜巧巧蹙眉,一个念头冒出脑海。
他该不会就在金城吧?
转念一想,不会的不会的,若他真的在金城,前几日在街上他肯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面前。
“嗖!”
又是一箭。
“明日午时,醉花楼一叙。”
南雁跑了过来,“谁这么胆子大,竟然邀夫人去醉花楼,想死是不是?”
他转身跳上了围墙,很快爬上屋顶。
“阴险狡诈的东西,就知道玩这些小把戏……”
下一刻,迎面飞来一支箭。
南雁迅速矮身避开。
“嗖!”
“娘的,简直欺人太甚!”南雁将手放在唇边,悠长尖锐的口哨声响起。
一群人忽然跑了出来。
“给我巡查四周,看看有没有可疑的龟孙,给我挖出来好好审问。”
“是!”
三十个黑衣人忽然像鸟一样四散而去。
姜巧巧也爬上了屋顶。
她手里握着长弓,巡视四周。
西北风的角楼上,有身影闪过。
她拉开弓箭,朝着角楼上的窗棱射去。
“夫人别……”
箭已离弦,南雁头痛不已。
“快跑,那是知府大人家的角楼。”
姜巧巧勾唇一笑,“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就在知府大人家里?”
南雁一头雾水。
“谁?”
“皇上啊。”
“啊?”南雁不可置信,“就算他有三头六臂,那也不可能多变出一个替身来,我们的探子明明注意到,他回了京城。”
姜巧巧若有所思。
她刚才收到的纸条,也是先后两个,若真的不是朱崇礼,说明是他派人试探她。
若她主动去醉花楼就很傻。
从屋顶上下来,她直奔书房。
“夫人,您这是……”
“明日替我去醉花楼送封信。”
南雁不由吞了口唾沫,“万一他真的在金城该怎么办?”
“他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不妨派人出去查查知府大人的动静。尽快飞鸽传书,让朱文景回来,一定要防着他来阴的。”
不是她想得太坏,实在是对方躲在暗处,太让人有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