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艾顺着秦彦目光看过去。
一阵风拂过她的发丝。
片刻,她有所感知,几辆车正从茶山另一头驶来。
可旋即,她不可思议看着秦彦:“你还没解封力量,就能感知的这么远?你还是人吧?!”
“此话怎么讲?”秦彦歪头问。
“有这种能耐的,我只见过蛋蛋。”
宁艾煞有其事道:“刘妈曾说过,每次在我回家前,蛋蛋似乎都知道我会回来一样,都会提前在门口等我。”
“这是一种感应吧。”
秦彦哭笑不得:“但你拿蛋蛋比喻,感觉很怪啊。”
“所以啊!”
宁艾似笑非笑:“你就是个十足的禽兽!”
车辆渐入视野。
停在秦彦前面。
宋应昌下了车,他盯着秦彦来到面前。
忽然,他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成了?”
“嗯。”
“那就好,上车!”
院子里。
刘妈烧了壶茶水,端到桌上笑道:“宋书j,还有各位大人,家里没什么好茶,希望您们多担待。”
“您客气了。”
宋应昌微微起身,护着茶水。
宁艾撸着蛋蛋,对刘妈道:“您就别拘束了,他们敢嫌弃?没收他们茶水费就不错了!”
刘妈尴尬笑笑,把不太情愿的宁艾给拉走了。
宋应昌收回目光,落在秦彦身上。
也不废话,直接了当道:“十万里大山着火了,虽说集大部分力量,山上明火扑灭了七八成,但综合统计下来,损失及其惨重!”
“为了救火,消防员牺牲了498人。”
“部级以上官员,牺牲了37人。”
“至于药材……虽然保住了一些,但因为大火焚烧或灭火浇水的缘故,已经毁了八九成,只能等到来年开春才能恢复些。”
说到这儿,宋应昌面露苦涩:“虽然我们已经有所防备,但……十万里大山范围太广,加上冬季干燥和风大,还是难以防住。”
秦彦并不意外:“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吃了这层亏,只能认倒霉。”
宋应昌不甘道:“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放火烧山的都是国人!有的是被境外洗脑、挑唆,有的利益驱使……我们是真没想到,人能坏到这份上了!”
秦彦笑道:“你没想到的事多了去了,其实换位思考,如果你冒这个险,让手里的10万变成1000万,从此以后住上别墅豪宅,这事儿你干不干?你肯定不干。可要是换做商人,换做一直生活平庸的人,多数都会干。”
宋应昌蠕动嘴唇,一时竟无法反驳。
“可救这样的人,你还觉得值得吗?”
不仅是宋应昌,就连跟来的高官心都跟着提起来了!
因为秦彦在这边发力,那边却有人为了私利拖后腿。
种种做法令人寒心!
换做他们,肯定一怒之下,撂挑子不干了!
秦彦哑然笑道:“既然他们有能力做这事,说明他们压根就不在我所考虑的范畴内。若是因为他们而去惩罚该需要的人,岂不是太武断了?何况,审判他们是你们的事,难道你们没有信心?”
众人微微一怔。
宋应昌赞叹道:“小子,这你就放心吧,该放过的,一定都不会放过!有你现在这句话,我们对那些人处理起来也更利索些。”
说到这儿,宋应昌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迟钝,欲言又止。
“那个,秦先生……”
一名高官干咳嗽声,低声问:“敢问,既然您知道十万里大山着火一事,那您打算推行什么……我并不是质疑您。只是当下国内药材储备数量极为稀少,恐怕……”
“稍等。”
秦彦回屋片刻。
重新回到院子里。
“方法就在上面。”
秦彦递上白纸黑字。
几人纷纷伸头,瞪圆眼珠子!
唯恐错看上面任何一个字!
因为这关乎到龙国数十亿百姓……
可当看到上面内容,他们全都懵了!
“寅时草芥一根,卯时尘土三两,辰时一碗清水晾至午末交替间烹煮,再于酉时日落前关火,晾于戌时……”
纸上的字眼,让他们匪夷所思!
甚至以为秦彦是不是在开玩笑!
“小子!”
宋应昌惊愕道:“你确定这能行?怎么上面连一株药材都未曾看见?”
“何为药?”
秦彦反问。
众人一愣。
“能治病,就是药。石为药,水为引,一草一木为自然养成,自当皆为药引。”
说到这儿,秦彦扫一眼面露难色的几人,笑问:“是不是觉得很离谱?”
“这个……”
一名高官尴尬道:“怎么觉得有点玄乎?当然,我不是质疑您,只是这药方推出去,恐怕老百姓很难信服。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宣传。”
让人吃草、吃土?
这传出去,官方不得被骂死!
“为什么要宣传?”
秦彦莞尔一笑:“你们大可以发出去,信不信是他们的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宋应昌晕乎乎道:“我怎么不太明白你意思?你先前为了老百姓,连自己都……咳,你现在又要他们自生自灭?”
秦彦摇头道:“我从没有干涉他人命运的癖好,我所做的只是我该做的事。他们作何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再者,我要救的不是百姓,而是想要活下去的百姓。”
“想要活下去的……”
宋应昌呢喃自语,眼神渐渐变了,盯着秦彦道:“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当一个救世主,你只是鉴于当下,给人们多提供一条选择的机会?”
秦彦微微颔首,看着远处茶山上的白云:“虽然也就过去一天多的时间,但对我来说却像经历了很多层面的人生。”
看一眼宋应昌等人,笑问:“当我病重时,躺在草堆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想的不是脏不脏、饿不饿,想的也不是对或错。”
“而是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别说让我吃土、吃草,就是让我泡在粪坑里我都愿意。”
卫健部长低声道:“秦先生,您的这番话我深表赞同。祈祷最多的地方不是教堂,而是医院。面临绝望时,就算是无神论者,也会长跪不起,苦求神仙保佑!”
“您推行的这个药方,定然是有用的。至于人们愿不愿相信,那就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因为真正需要的,真正病危的,自然会用。”
秦彦淡淡点头。
他就是这个意思。
“只是,按照您的这个药方,需提前一天开始准备。如果真到病危的时候再去筹备,我想是来不及的,到时候会死人。”卫健部长低声道。
秦彦平淡道:“那是他们的选择,他们要为自己行为买单,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操心他们个人命运?”
平淡的话,令在场几人心脏剧颤!
宋应昌深深看着秦彦。
“小子,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类。”
“你所给予的仁慈,是带着刀的!”
“但往往就仁慈的刀,才最锋利!”
大事面前,必是有牺牲的!
秦彦做了他该做的事。
至于谁死?
死多少人?
他不管。
他只是问心无愧!
至于人们。
他们爱用不用!
鲜血和生命自会教会他们如何选择!
所以秦彦从头到尾考虑都不是部分人的人命!
他没有那么多愁善感和慈悲!
他考虑的,或者说他在乎的,是大局上的演变!
“真正需要的,是那些手上没药且没有钱和资源享受医疗抢救的人们。”
“纸上的药材,对于任何人来说,哪怕是街边的乞丐都唾手可得!”
“此等做法,还有个好处!是在凝聚,是在民众心中重新建立起信任!”
“秦彦你……”
宋应昌呢喃着,看着淡若如水的青年。
随着接触越深。
他越无法估量这位青年!
他也越为之莫名的恐惧!
此等驭世之术……
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