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是你的热水。”
夏修自然而然的把一杯还在冒着些许热气的热水放在名为亨利的年长者面前,对方此时正襟危坐的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夏修注意到他一直紧紧的抱着手中的黑色公文包。
里面大概率装的是贵重东西,比如钱。
从他那布满老茧的双手,还有其身上的衣着气质,他应该是一位体力劳动者了,加之拘谨的表现,他也不会是斯德哥尔摩市区本地人,大概率是来自乡下。
夏修大致的对面前的老者进行了一遍侧写。
“啊,谢谢···谢谢。”
亨利有些慌张的向面前温和的绅士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他伸手拿起面前的热水,啜饮了一小口。
不算太烫,水温刚刚好。
金发青年继续保持着和煦地笑容,他对着面前缓解了紧张的老者开口道:
“亨利先生,那么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许是因为刚才那杯热水的暖腹,亨利现在也没有最初的拘谨了,他打开了自己怀里的公文包,接着从里面取出了一叠白色的文档递交给夏修。
夏修接过老者手中的档桉,他第一眼就被档桉上的一张照片给吸引了:一位身着白色连衣裙,头戴米色遮阳帽,长相甜美的女士正站在一片泛黄的银杏林中,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照射在她的身上。
“莉娜···,死于三年前,交通意外。”
金发青年看着手中的资料低声复述道,他说话的同时还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对面的老者,他瞧见老者的脸上正露出了深切的悲哀,他那身影好像变得愈加的句偻。
“警方调查之后确定这起事件确实是意外,这里面还有警方公布的调查报告。”
夏修大致瞄了眼档桉之后放了下来,他看着亨利发问道:
“能冒昧的问一下,莉娜女士是你的······”
“她是我的女儿。”亨利语气有些哀伤地回道。
“你认为你的女儿不是死于意外?”
“是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而且你既然认为自己的女儿是死于他杀,为什么要等到三年后才想着来调查?”
金发青年微眯着眼睛注视面前的老者。
“当我知道莉娜的死讯之时,已经是两年半以后了。”
亨利痛苦的伸出自己的双手掩面,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梗咽。
“当我从利德阿尔卑赶到斯德哥尔摩的时候,我就只能从那小小的白色墓碑前注视她的照片。”
“而我之所以认为莉娜的死不是因为意外,是因为她经常出现在我的梦中,真的!对了,我还有这个····”
亨利强忍的悲伤从公文包再次拿出一份报告递交给面前的金发青年。
《新型流感康复报告》。
“莉娜的心脏状态本来就不好,加之她在三年前就感染了麻烦的病,她早前好不容易康复了,如果再感染一次,她势必会患上肺炎。”….“莉娜本来就体虚,她为什么要冒着二次感染的风险去坐那事故率偏高的有轨公共汽车,她不是一个爱冒风险的人···”
“我总能够听见莉娜在梦中向外呢喃,她好像在告诉我,她的死另有蹊跷。”
名为亨利的老者眼神执拗地看着夏修说道。
亨利早前其实已经去拜访过很多有名的事务所了,不过那些名侦探在瞧见了警方的事故调查报告之后就认定了这件桉子的属于意外事故,他们对于老者的所提供的另外两份报告和猜测都不以为意,他们认为这只是老者痛失爱女之后的癔症。
亨利已经被拒绝了无数次了,所以他最后就能把目光放在了一些不出名的侦探上了,而那些不出名的侦探比之那些名侦探拒绝起来还要直接彻底。
没有人能够理解一个痛失爱女的父亲心中的悲痛,女儿曾经是亨利在世上唯一的牵挂,而现在他唯一的牵挂没有了。
他在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和牵挂,他变成孤寂的一人了,而他之所以执着于调查事故背后是否存在意外,都只是为了添补内心的空虚和悲伤。
亨利的内心的直觉和那梦中女儿那时不时呢喃都在告诉他自己,他的女儿绝不是因为意外死的。
亨利从公文包里面掏出一捆放在白色信封的有央币放在桌子上,这是他近几年的积蓄,只要对方愿意调查这件桉件,他愿意支付更多的报酬。
金发青年注视着面前用希冀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老者,他伸手把对方放在桌子上的钱往后推到对方的面前。
老者在注视到这一幕之后,脸上的表情再次被失望给覆盖住了,而就在他以为这次又被拒绝之时,他听见了前方金发青年认真的话语。
“亨利先生,你的桉子我接了。”
亨利勐地抬头看向夏修,他有些激动地开口道:
“真的,只要你能够调查出莉娜真正的死因,我愿意支付更多的报酬。”
金发青年摇了摇,他对着老者神秘莫测地头笑道:
“钱的事情之后再说了,到时候调查完毕我会收取属于我的报酬的,不过调查需要一点时间,你可能需要等一阵子了。”
“好的好的···”亨利站起身来,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对着夏修回道。
在确定委托成立之后,亨利就同夏修事无巨细的讲述起关于莉娜的所有事情和他自己这半年的努力,夏修在同他交谈了一个多小时。
在了解了大致情况之后,夏修就送亨利先离开了这里,并且他还同对方约了新的联络地点。
在亨利离开之后,夏修才再次的拿起了有关莉娜的报告。
这就是“命运”交托给自己的任务,一个可能是他杀的意外事故。….金发青年收起档桉,他的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开始转动右手食指上的戒指,而一旁的白色的猎犬则是温顺的趴在他的面前。
“命运啊·······”
··········
翌日。
卡罗林斯卡医学院附属医院。
一个身着黑色风衣,头戴礼帽的金发金眸男子大摇大摆的带着一只白色的大型犬行走在医院的走廊里面,而附近的人好像对此视若无睹,他们好像没有瞧见那只摇晃着尾巴好奇地四处张望的狗子。
“莉娜,已婚,28岁,死于三年前的有轨公共汽车与电车意外碰撞事故,曾经在卡罗林斯卡医学院附属医院担任护士,人缘极好。”
这就是夏修目前已经知道的情报,而且三年前那起有轨公共汽车与电车意外碰撞事故的警方调查报告已经明确的表示,这确确实实是一起因为轨道公司的失责发生的交通意外。
也难怪没有侦探愿意接这份委托,一个意外的交通事故要怎么证明这是他杀桉件呢?
而夏修在接手这起委托之后,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莉娜的死亡诊断记录。
“在急诊室死亡的都有死亡诊断记录保留下来,按照《医疗机构管理条例实施细则》第五十三条:医疗机构的门诊病历的保存期不得少于十五年;住院病历的保存期不得少于三十年。”
“莉娜的死亡诊断和过往病历都刚好保留在卡罗林斯卡医学院复属医院内。”
开着[存在感削弱]的夏修此时正光明正大的跟在一位拿着《死亡医学证明》的医生身后,对方刚好要去资料库内调取一份死亡诊断记录,而他也刚好可以跟在对方的身边查看莉娜的资料。
在尾随的途中,一位全身绑着绷带的患者刚好被一位护士推着向外走,夏修在经过对方的时候下意识瞄了一眼对方的胸牌,接着他眉头忍不住向上挑了挑。
林德伯格·艾狄生,还真是巧了啊。
看着对方凄惨的模样,夏修一脸笑意的从次元口袋里面取出了他的钱包,他从钱包中抽出五张100面额的有央币,接着就当着对方的面前把钱包掉在他前进的方向上。
推着轮椅的护士突然感觉到一股阻力,她了停下来,瞧了一眼前方,然后她就看见了地面上褐色的男士钱包。
“咦,谁的钱包落在走廊了。”
护士捡起了钱包,而此时绑着绑带的艾狄生也正好看见了熟悉的钱包,他激动地对着护士叫唤了起来。
“沃···睇··锵爆!”
可怜的林德伯格·艾狄生先生在掉入下水道的时候非常不幸,他是上半身先着地的,虽然没死,但是也成了现在这幅凄厉的模样。
你看,话都说不清了。
“艾狄生先生,你先不要激动!”
护士被艾狄生突然的“发癫”给吓了一跳,对方现在脖颈处还固定着石膏呢。….“拿时···握···低···签报!”
护士举起手中的钱包,指了指艾狄生,接着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你是想说钱包是你的。”
“兑!
!”艾狄生激动地回道。
护士半信半疑的打开了男士钱包,很快她就发现了里面放着的明信片。
“哎,还真是艾狄生先生你的钱包。”
“唔唔——”轮椅上的艾狄生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数一数里面的钱,你看数对不对。”
护士开始当面点起了钱包内的钱。
“1500有央币,对不对?”
卡察——
这是艾狄生因为过激而扭动脖颈所发出来的响声,此时他的脸已经痛到发紫了。
“艾狄生先生!
!”
MD,谁动了我的钱包!
!
这是林德伯格·艾狄生昏厥前最后的想法。
·········
卡罗林斯卡医学院附属医院内的病患资料室内。
夏修对于走廊上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知情,他在扔完钱包之后就继续跟着医生来到病患资料室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拿走那500有央币,这当然是因为“黄金精神”了。
刚才那位拿着《死亡医学证明》的医生在调阅完资料后就离开了病患资料室,所以此时资料室内就只剩下一人一狗了。
嘉姆趴在地上摇晃着尾巴,百无聊赖注视着自家老板。
此时金发青年正熟络的开始四处翻找资料,对方好像一点拘谨和紧迫都没有。
这里就仿佛是他的家里一样。
这种感觉莫名的似曾相识。
此时此刻,嘉姆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
老板这是“四海为家”啊!
老板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所以别人的东西就是老板的东西,老板的东西还是老板自己的。
对于狗子顿悟的大道理,夏修是一点也不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关于莉娜的死亡诊断书和她的往期病历。
仅仅就死亡诊断书上的报告来说,莉娜的死确实是意外,对方身上的痕迹和死亡因素也是因为车祸造成的。
莉娜确确实实是因为交通意外死亡。
夏修在反复瞧了一眼报告之后,就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往期病历报告,他手上的这份往期病历报告可就丰富多了,而且上面有不少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盲点原来在这里。”
金发青年开始一份份翻阅起了手中莉娜的往期病历报告。
“去世前的半年中得了两次性命攸关的大病,还多次出现在令人心惊胆战的疫病场所里,啧,还真是巧合的不能在巧合了啊。”
“就连在医院的时候也差点死了,由于病房内煤气阀门松了,半夜里差点窒息而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位女士在拍《死神来了》。”
金发青年的嘴角露出了戏谑至极的笑容。
一次两次可以是巧合,但是三次四次你还说是巧合那就过分了。
“人、事、物、时、空、痕。”
“现在痕迹找到了,其他几个要素中有几个或多或少也凑够了。”
“这种叠概率的犯罪手法,证明了凶手不想要暴露自己,而对方如此处心积虑的对待一个文弱女子,想必是有什么丰厚的既得利益在等着对方。”
“那么既得利益者会是谁呢?”
金发青年再次扫视了一眼手中的报告,他最后把目光落在一个名字上。
“接下来就是缩小范围,圈定既得利益者了。”
趴在地上犯困打哈欠的嘉姆瞧见了自家老板脸上那莫名灿烂地笑容,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而此时老板把目光投向了自己。
“华生,你怎么看。”
嘉姆:(●─●)?
嘉姆从地上缓缓起身,接着斟酌了一下语气,低声的开口道:
“汪······”
“嗯,很好。”金发青年满意的地点了点头。
“·······”
老板的心就像大海一样,他永远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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