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用担心蔡春会成为阻碍了吧?”许建强笑着问周轩。
“蔡春要阻挠,所有的仪器设备以后都不借给他用,让他哭去!”
周轩这时候爽朗笑道,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一力降百会啊!在小萧总的金钱攻势面前,有些人玩的真是雕虫小技啊!”
组建能源电化学实验室,所有配备的高端实验分析仪器设备,肯定先紧内部人员使用,但也肯定有很多富余。
这时候化工系乃至整个工学院的材料、生物等相关专业,教授、讲师、研究员都将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优先申请使用。
高校人事复杂程度并不比国营厂乃至党政机关稍差,但学术成就还是安身立命的关键指标。
谁的学术成就高,谁在某一领域的权威性更强,在高校内部,或许未必能占据校(院)长、系主任等关键职务,但地位肯定会越高、越显赫。
甚至能在某一研究领域形成一定程度的学术垄断,成为校(院)长都不敢得罪的存在;就像一个个宝贵的院士。
就算蔡春现在已经是化工系主任,萧良选择跟孙楚辞合作组建实验室,选择读孙楚辞的研究生,又能奈他何?
甚至蔡春这时候流露不满,就已经是极不成熟的表现了。
系主任上面就没有校(院)领导了,校院领导上面就没有主管部门了?
这年头谁不能出点大成绩啊。
周轩心想也许萧良并不希望孙楚辞去争什么系主任,毕竟系办工作太分散精力了。
孙楚辞将实验室建设好,将来能真正做出一些高水准的东西来,先确定自己在学术界的地位,在工学院内部的地位,比蔡春也只高不低。
萧良、许建强都还有很多工作要忙,九点钟就先从餐馆离开,更多的细节性问题,留给钱少斌与周轩先商议起来。
邵芝华等人擅于学术研究,但前期如何对接蓄电池厂的需求,肯定需要钱少斌直接参与进来;就像萧良可以在蓄电池厂兼技术顾问,钱少斌也同样可以到新成立的实验室兼任技术顾问之类的职务。
考虑到熊志远过段时间才能脱身赶来东洲正式签署合资协议,科技子公司以及实验室的事情都需要尽快敲定,周轩与钱少斌在餐馆交流片刻,决定先去找孙楚辞。
孙楚辞是萧良钦定的实验室负责人以及研究生导师,要是都不能第一时间说服孙楚辞全身心的投入实验室的筹建中来,所有的工作都得推翻掉重新开始。
为了节约时间赶进度,他们走出餐馆,也是很豪气的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工学院教职工家属小区而去。
周轩与邵芝华也住工学院教职工家属院。
周轩毕竟在工学院工作快十年了,他与邵芝华结婚的时候,也申请分配到一套四十多平方的两居室房子。
赶到孙楚辞家楼下,看到孙楚辞家里亮着灯,孙楚辞略微削瘦的身影正倚靠在窗台上,似乎跟屋里什么人正说着话,周轩、钱少斌以及邵芝华就直接走楼梯来到三楼孙楚辞家门前。
没等周轩上前敲门,就听到孙仰军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因为一些误会,都不能谈得上什么矛盾,也不知道他为何处处针对我们。这点朱玮兴先生、朱祎琳小姐都是可以作证的。当然,就算有矛盾,也应该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不能干扰到菲菲,这是最起码的做人底线。孙教授您说是不是?虽然这很可能是他的戏言,但以他乖戾的性情,以及仗着他父亲东山再起就不知所谓的轻狂性子,也不是没有可能报考孙教授您的研究生。我不得不过来提前跟孙教授您说一声。”
“这个我清楚的。不要说我今年没有招在职研究生的计划,就算有,肯定也不能带别有用心的研究生。”孙楚辞洪亮的声音这时候传出来。
周轩与妻子邵芝华面面相觑,没想到孙仰军赶在他们前面登门,直接劝阻孙楚辞拒绝招萧良到他门下。
倘若钱少斌不在场,周轩或许会拉着妻子邵芝华先悄悄离开,等孙仰军他们离开后,再过来找孙楚辞将事情说清楚。
这时候周轩只能硬着头皮敲门。
孙仰军并不认识钱少斌,但看到周轩、邵芝华这时候登孙楚辞的门,眉头一竖,认定他们是过来给萧良当说客的,眼神也骤然凌厉的扫视过来。
说实话,孙仰军自幼家世优越,现在也做出一番事业,眼神凌厉扫视过来,还是很给人压力的。
周轩下意识就避开孙仰军的眼神,更显得心虚了。
周轩这时候也看到除了孙菲菲、朱祎琳外,下午都没有到医院的朱玮兴也坐在孙楚辞家客厅的沙发上,眼神不善的朝他们看过来。
朱祎琳决心避开香港的纷扰,留在东洲工作,唯一能接触的朋友就是孙菲菲了——之前的招商引资大会,孙仰军特地让孙菲菲出面陪同朱祎琳,算是发挥了作用。
也因为与孙菲菲关系密切,周轩、邵芝华跟朱祎琳以及朱玮兴吃过两顿饭,算是认识。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为了阻止萧良报考孙楚辞的研究生,竟然一起出动了。
“周老师、邵老师,你们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情?”孙楚辞客气的请周轩、邵芝华进屋来。
看到他们进门要换拖鞋,孙辞楚的爱人走过来拉住邵芝华的手,说道:“不用换鞋,不用换鞋,哪那么讲究?你们有两天没上我家来做客了,老孙还惦记着你们呢。邵老师不要整天埋头做实验,你们俩都三十多了,什么时候考虑要小孩啊?”
周轩理了理思绪,给孙楚辞介绍身旁的钱少斌:“这位是市船机重工有限公司总师办的钱少斌钱主任——我们刚刚在门外听到孙总跟孙老师说的一些话,可能大家对小萧总存在一些误会。”
“周老师,”
孙仰军没想到周轩竟然有胆气敢当着他的面给萧良当说客,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很不客气的厉色说道,
“你拿萧良多少好处,来当这个说客,还是说我孙家以前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孙总,瞧你这话说的,”周轩尴尬一笑,“这里面应该是有误会,孙总你听我解释就清楚了。”
“好,你说,我倒想知道有什么误会。”孙仰军没想到周轩这么一个小角色,竟然也敢忤逆他,气极而笑,冷冷站在那里,盯着他解释下去。
周轩有些难堪,硬着头皮跟孙楚辞解释道:“市船机重工与香港一家公司计划成立合资蓄电池厂,小萧总——哦,就是下午在院楼前遇到的那个萧良,他作为牵线人,打算在新的合资厂担任技术顾问,又担心技术水平有限,才想着到我们化工系进修………”
“这跟我们说的有什么区别吗?”
孙仰军不客气的截断周轩的话,冷声说道,
“让你一惊一乍的,孙教授还以为我们是过来搬弄是非的呢!我们且不管萧良是什么居心,但你们之前已经将萧良推荐给蔡春教授了,这事不假吧?如果不是别有居心,为什么突然扯到孙教授身上来?”
见孙楚辞脸色也阴沉下来,周轩知道他最讨厌别人在背后两面三刀搞这些事,忙解释道:“我跟芝华,没有将小萧总推荐给蔡主任,是我们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蔡主任听到我们说话,硬凑上来的。”
“蔡主任水平不错的,那个萧良读蔡主任的研究生挺好的呀,没有必要节外生枝嘛。”孙楚辞神色稍缓,但他还是不想因为一个在职研究生的名额,哪怕这个在职研究生的来头再大,哪怕会涉及一两个横向课题,去跟蔡春公开闹什么矛盾。
“是小萧总更希望报考孙教授您的研究生,而这件事跟孙总也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纯粹是小萧总仰慕孙教授你的人品跟学识,”周轩说道,“我跟芝华在小萧总面前,也没有刻意说孙教授您的好话,也不可能说蔡主任的不是。”
“导师跟研究生,总是一个双向选择嘛,我也没有带在职研究生的计划,”孙楚辞说道,“你们帮我跟这个小萧总说一声,我非常感谢他的肯定啊。他读蔡主任的研究生,要是有什么学习的问题,也是完全可以找我的。”
在院系年轻教师里,孙楚辞最欣赏邵芝华跟周轩,自己带的几名研究生里,他又最喜欢身体不好却勤恳学习的孙菲菲。
这件事又涉及他跟蔡春的矛盾,特别是学院里都在传他跟蔡春争系主任都卯足劲,孙楚辞还真不想因为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将这里面的关系搞得异常复杂。
“这恰恰可能是孙总误会的地方,”
周轩解释说道,
“小萧总这次也确实不是单纯读一个在职研究生这么简单,他主要想成立一家技术公司,为蓄电池合资厂提供支持的同时,跟我们学院进行更广泛、深度的技术研发上的合作。所以在导师这个问题上,小萧总是非常坚持的。我们一开始也觉得小萧总无论是读蔡主任的研究生,还是读孙教授您的研究生,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听了小萧总的这个想法后,觉得还有必要帮小萧总过来找孙教授您说清楚。可能有些事还要找蔡主任、周主任,甚至佟院长他们一起汇报……”
“……”孙楚辞有些疑惑的问道,“专门为蓄电池厂提供技术支持成立一家技术公司,还要跟我们学院进行广泛的研发合作?是不是有些大题小做了?”
孙楚辞本身就是从事电化学基础理论研究,对市里相关领域的国营厂还是很清楚的。
也恰恰是这点,他一开始是倾向听信孙仰军的话,以为是萧良是轻狂搞事的性子。
船机厂蓄电池厂,早期是专门为船机厂配套生产启停电池以及船用蓄电池组的一个小生产车间,四五年前才扩大成一家二级分厂,但业务水平及规模都极为有限,八九十名职工,一年产值却只有三四百万。
现在就算引进港资扩大生产,但在铅酸电池领域,也实在没有太多的技术可以钻研,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抓生产管理。
在孙楚辞眼里,就这么一个情况,萧良却非要搞得那么复杂,可不就是在故意搞事嘛?
孙楚辞觉得也不能怪孙仰军知道这事后,非常生气跑到他这边说这些!
“接下来跟孙教授说的,还涉及蓄电池合资厂与南亭实业的一些核心商业机密,有些事似乎不大适合孙总他们知道了。”钱少斌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孙仰军他们应该滚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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