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章惇已经起身,脸上满是笑意地拱手道: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家中添丁,人丁兴旺。”
说着,又十分有眼色道:
“既然侯爷已对潘王之争心有成算,下官也该告辞了……”
他是明白曹斌想法的,如果潘王双方彻底厮斗起来,得利的肯定是曹斌。
只是他担心曹斌任宰执之臣的时间不长,年纪又轻,朝野中的声望不够,若王延龄倒得太快,单凭曹斌不足以对抗潘氏父女。
不过曹斌的说法也让他暂时放下了心中忧虑,王延龄怎么说也是先帝的托孤重臣,政事堂独相,一时半会儿还倒不了台。
只要不让潘氏一家独大,朝局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其实这也是曹斌为什么没有对王延龄步步紧逼的原因,他要想控制朝堂,实现自己变革的目的,需要的是积功、养望、养势。
而不是斗败王延龄,让潘仁美捡现成的便宜。
送走章惇之后,曹斌才满心喜悦道:
“吩咐下去,家里的下人,每人发赏银两贯。”
仆役丫环们闻言,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谁不喜欢赏银?当然,其中也有侯府添丁,发自肺腑的喜悦。
与府中同喜同悲本就能加深仆役们的忠诚度,何况他们大部分是忠靖侯府的家生子,本就与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着,曹斌已向后院赶去。
“夫君、曹郎!”
卧房中,李师师等人正围着庞燕燕说话,脸上尽是羡慕之色。
庞燕燕此时满面红光,眼里满满的温柔幸福,此时见曹斌进房,忙要起身。
曹斌忙紧走两步,将她按在榻上,笑道:
“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小心一点。”
庞燕燕看了看众人,略略羞涩道:
“才刚刚怀上,哪里用如此小心?”
曹斌哈哈笑道:
“为夫努力了好些日子才开花结果,当然要小心。”
庞燕燕顿时脸色涨红,又羞又气得轻捶了他一下道:
“王太医还在隔壁开药,夫君真不知羞。”
曹斌却没有在意,揽着庞燕燕对李师师几人嘿嘿笑道:
“几位娘子也不要着急,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赛西施三个红着脸轻啐了一口,眼中却有不少期待,连已经育有一女的杜十娘都有些跃跃欲试。
庞燕燕像是想起了什么,认真着小脸道:
“夫君,你马上就要迎娶八姐了,妾身又身子不便。”
“等她过门,妾还是把掌家之权交给八姐吧。”
几女闻言,都看向了曹斌。
她们与庞燕燕相处十分和睦,对八姐却不太熟悉,而且素闻八姐性格刚强,心里自然有些担心。
曹斌摆了摆手道:
“燕燕不要多想,若你不便,可先让西施姐姐代管家务。”
“八姐向来不喜这些,她只爱武事。”
“而且为夫已经与佘太君商量妥当,成婚后,八姐多半住在天波府,将来她有了孩儿,也全部过继给杨家。”
在没有更好的规矩之前,他会尽力维护现有的规矩,维护庞燕燕正室的地位,至少不让她有落差感。
这也是曹斌这段时间频繁“照顾”她的原因。
这倒不是曹斌厚此薄彼。
男人嘛,总有些“三妻四妾”的梦想,但让后院和睦相处却不容易。
借着古代的思想的熏陶,男人开后宫才容易些,但若既想开后宫又破坏规矩,岂不是笑话?
不过曹斌毕竟是后世人,受了多年的人权教育,做不到古人那样,把妾室当作宠物货品,随意轻贱或买卖。
所以他家中的妻妾,或许名分地位不一样,但都能感受到他的爱护之心。
听到曹斌的话,李师师等人轻松的同时,又有些愧疚,庞燕燕一把抱住曹斌感动道:
“夫君,你怎能为了妾身等人,受这种委屈?”
这时节,对人丁血脉极为看重,曹家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男丁继承家业。
万一庞燕燕生的还是女儿,而八姐能生男孩,这岂不是舍己为人了?
一个还不够,曹斌竟然许诺将他与八姐的孩子全部过继出去,这也太不把曹家传嗣当回事了?
庞燕燕几个还以为曹斌是为了让她们安心,才答应杨家这些条件,如此一来,杨八姐只占了一个正室的名分,儿女和生活习惯却对她们产生不了多大影响。
殊不知,作为后世人,曹斌跟本不在乎儿女随父姓还是随母姓。
当然,后世有些人还是在乎这些的,但他不在乎,大不了爵位给自己女儿继承。
曹斌见她们一副感动的样子,心里大为快慰,这次还真是一举两得,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连杨家众女都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佘太君几乎把他当活菩萨供起来,差点让他与杨八姐当场成婚圆房。
想到这里,曹斌笑着抱了抱庞燕燕,对几女安慰道:
“都说夫妻一体,既然是家事,为夫会尽力替你们所有人考虑周全。”
说着,他哈哈笑了起来道:
“再者说,为夫有的是精力,还怕儿女不够多?”
随后,他咳嗽了一声道:
“为了庆贺大娘子有孕,本侯决定今晚开个'趴体'……”
杜十娘闻言,顿时羞红了脸,转身就跑:
“我才不陪你胡闹。”
曹斌见状,忙道:
“抓住她。”
张贞娘最听话,闻言立刻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杜十娘的细腰……
转眼又是数天过去,天气也更加闷热。
福宁殿中虽然摆了不少冰块,但依然让潘太后不停地冒汗。
但她似无所觉,正满心欢喜得翻阅奏章。
这几天,王延龄经历过呼延守用的挫败之后,似乎有点人心离散,对潘太后给予的压力难以招架。
擢拔次相的事几乎已成定局。
所以无论是潘太后,还是潘仁美都有些意气风发。
正当潘太后翻完一本奏章,想要吃点冷饮休息片刻时,潘仁美突然骂骂咧咧地跑进皇宫,递给她一封来自山西的书信道:
“娘娘,不能让曹斌的人继续在山西捣乱了,这些狗东西根本不知道轻重。”
“杀了榆次县令和太原兵马都监还不够,竟要对太原知州下手,现在山西都快被他们闹翻天了,”
“娘娘应该马上把他们招回来!”
潘太后看了一眼书信,有些无奈道:
“爹,曹斌帮咱们把殿前司副使一职拿到了手里,只送一两个县吏武官,有点敷衍吧?”
“他恐怕不会满意。”
潘仁美冷哼道:
“他不满意又能怎样?老夫这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况且山西官员是奉了老夫的密令算计杨家寡妇,难倒还要让他们查到我的头上?”
潘太后愣了一下,俏脸稍稍紧张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方无语道:
“爹,你也太不知轻重了,若杨家不败,逆贼怎会有威逼京城的机会?”
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田虎竟是她爹放入京畿的,不然也不会给王延龄机会,让他把呼延守用推上殿前司指挥使一职。
潘仁美尴尬了一下才摆手道: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但不能让曹斌的人这么嚣张。”
潘太后连忙问道:
“难道太原知州手里有爹的把柄?”
潘仁美摇头道:
“那倒没有……不过他是老夫的人。”
潘太后有些郁闷道:
“既如此,爹又何必为了此人得罪曹斌?”
她揉了揉眉心,她本身是想拉拢曹斌的,而且这亲爹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做事不太地道,看样子还有些飘。
潘仁美摇头道:
“娘娘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曹斌其实是想左右逢源,跟咱们不是完全一条心,所以不能太放纵他。”
说着,他捋了捋胡须道:
“御下之道,在恩威并施,除了恩典之外,娘娘也要时常敲打一下。”
“免得曹斌认不清形势,回头与王延龄那老东西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他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竟知道了章惇等人的打算,不过王延龄已经势颓,正好趁机敲打敲打曹斌。
潘太后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了大表兄龚良臣的事,心道,是该点一点曹斌这混蛋了。
想到这里,她又找出一本建议将“兼祧并娶”纳入国家正礼的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