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亭驿,辽国使团驻地。
耶律观音奴一边享用早饭,一边想着昨日刘太后听到爆料后的脸色,不由心情十分愉悦。
恐怕曹斌现在已经麻烦缠身了吧?
不说刘太后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只要曹斌跟自家女儿牵连,就很可能遭到宋皇的怀疑。
如此一来,这君臣关系、夫妻关系恐怕会曹斌焦头烂额。
想到这里,她不由为自己的手笔暗自得意。
这还是她与曹斌正式交手以来,第一次占到上风。
只她不知道,当时刘太后脸色突变,却不是因为怀疑曹斌,而是因为,她家女儿也是受害者......
耶律观音奴正想着明日谈判时,耶律义先匆匆进来禀报道:
“公主,有宋国的造反势力联系我们。”
耶律观音奴闻言,顿时精神一震,忙问道:
“可靠吗?他们实力如何?”
耶律义先连忙道:
“应该可靠,是宋国南方,摩尼教的圣女。”
“我们的探子曾经探到过一鳞半爪,据说势力不小。”
耶律观音奴沉吟了一下道:
“联系她,让她亲自来见本宫。”
“另外还要仔细探查,一定要确认她的身份。”
耶律义先连忙点头应承。
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只要能撺掇摩尼教造反,造出声势,必定能让宋国焦头烂额,为谈判创造有利条件,还能削弱大宋。
与此同时,二人心里也不觉暗道可惜。
若是去年能够联系上摩尼教,让他们与辽国南北夹击,或许能击败大宋。
可惜错过了时机,辽国也没有了再次出兵的底气,现在只能简单利用了。
辽国在大宋北方的密探很多,南方就有点鞭长莫及了。
加上方腊等人为了躲避官府,活动隐秘,他们不能及时得到详细信息才正常......
第二日正式谈判,耶律观音奴没有露面,只让耶律义先拖延时间。
曹斌见此,也直接离去,回家陪伴妻妾,只剩下龚良臣与耶律义先大眼瞪小眼。
耶律义先知道原因,不焦不躁,龚良臣却又急又恨,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轻视。
他蹭点功劳也不容易,如果一直如此下去,谈判不出结果,曹斌会不会受罚不好说,他肯定好不了。
龚良臣心里也明白,自己本就没有正经出身,又有前科,通过潘贵妃的关系才勉强起复。
若这次再无功而返,很可能会成为名副其实,吃软饭的废物。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三天,龚良臣只剩上火了,嘴里满是火泡,恨不得将耶律观音奴和曹斌拎出来谈判......
但他不知道,谈判表面上毫无进展,暗流却已经汹涌起来。
自方金枝与辽国使团联系,很快就见到了耶律观音奴。
她的身份本就真实不假,辽国密探自然查不到破绽,被曹斌羁押的事情也很容易解释,其中的过程不少人都知道。
因此很容易就取信了对方,谈妥了合作事宜。
耶律观音奴这次下了血本,答应赠送摩尼教价值五十万贯的马匹、铠甲和弓弩兵器等物,通过海路运输。
“公主,如此花费,是否太过了一些......”
耶律义先知道这些条件后,十分担忧:
五十万贯对往年的大宋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辽国,却是一笔巨款。
何况去年大战失败,辽国已经穷到吃土了,所以才急着谈判索要岁币。
当然,大宋今年也不好过,甚至朝廷已经给各地发布公文,打算加一成夏税。
尤其是东南六路,整个汴京一百多万人口都需要他们供养,本就粮赋颇重。
如今又要加税,已经引起百姓的不满,因此方腊才会蠢蠢欲动。
耶律观音奴无所谓道:
“无妨,他们造成的麻烦越大,对我们越有利。”
说完,她冷笑一声道:
“到时候,这些钱还是由宋国来出!”
耶律义先苦笑道:“恐怕陛下不会同意,也一时调不出这么多物资。”
耶律观音奴摆摆手道:
“放心,本宫自己出钱从各部族收购,待宋国赔付岁币后,再还我就是了。”
耶律义先惊讶道:“公主竟如此富有?”
耶律观音奴闻言,冷着脸看了他一眼道:
“本宫要不要告诉你太后有多少私房钱?”
耶律义先闻言,顿时不敢多问了,不过他已经听出了门道。
长公主恐怕是打算挪用萧太后的私人资产......
于是转移话题道:
“此事不宜拖延太久,陛下正急等着岁币使用。”
耶律观音奴眉心的朱砂痣愈加鲜艳,隐隐带着些快意道:
“放心,如今宋国内外交困,曹斌也麻烦缠身,皆已落入本宫毂中,不愁他不低头。”
“这次和谈,大辽可以不要土地,但必须拿钱帛来换......”
耶律义先见她已经下定决心,忍不住提醒道:
“公主,那曹斌带兵着实厉害,下官有些担心这摩尼教能否成事。”
耶律观音奴却微微摇头道:
“从前是本宫疏忽了,没注意他的破绽,如今见到方金枝,才明白过来。”
“曹斌此人虽然能为不小,却终究改不了贪怜美色的毛病......”
说到这里,她不由想起了定州的前事,当时曹斌似乎想要留下自己,若非那不争气的女儿阻止......如此想着,她脸上有些怪异......
“好了,此事本宫已经有所谋划,你先退下吧。”
待耶律义先离开,她忍不住翘了翘纤细葱白的中指,吩咐左右道:
“本宫要沐浴......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打扰。”
群玉坊。
方金枝以江南花魁的身份进京,一直在此处落脚,被曹斌放出来后,就回到了此处。
此时,摩尼教众人十分兴奋。
其中一男子激动道:
“这次进京太值了,没想到竟能得到辽国的支持,如此我教必然成事。”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因为辽国不仅会给他们战马兵甲,还答应出兵呼应,甚至会派大将帮忙带兵。
庞秋霞却摆了摆手道:
“好了,圣女明日还要与曹斌虚以逶迤,不要打扰她了。”
众人闻言,虽然意犹未尽,但也只得离开。
方金枝见只剩下庞秋霞,忍不住问道:
“师姐,这些物资真要交给圣师吗?有辽国支持,我爹未必不能成事吧?”
她被洗脑的次数毕竟不多,见极有希望成事,还是忍不住要帮亲生父亲。
庞秋霞立刻严肃起来,教训道:
“圣女,不要忘了这件事是谁谋划成功!”
“破坏圣师的计划,难道你想让方圣公堕入无间地狱吗?”
方金枝闻言,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摇头道:
“师姐,不要说了,金枝听圣师的话还不行吗?”
“不过郑彪等人也知道这件事,若透漏给我爹,咱们不好交代,要不把他们也度化了吧。”
庞秋霞有些哑然,那郑彪是老道包道乙的徒弟,十分顽固,很容易度化失败遭到“反噬”。
不过她不会说出来,只是道:
“白莲只度有缘人,他还没有资格。”
“圣女放心,圣师自有神鬼手段,能悄无声息地截获这批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