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腥腐怪味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令人不安的古怪气息。
犹如被无数双憎恶的眼睛盯住。
又像是深夜被充满戾气的鬼怪在后背上不断来回磨蹭。
让人浑身不自在。
三皇子元苏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脸色更是浮现出几分惨白。
而方莹莹也同样如此，她拼尽全力，才压制下涌上来的呕吐感觉，但俏脸上已经有了几分后悔之意。
三皇子带来的护卫虽然来自皇宫，受过非常专业的训练。
但此时表情也不太好看。
唯有其中一个不太起眼的高大护卫，神态自若，仿佛对这股恶臭毫无反应。
他谨慎的低着头。
不让其他人注意自己。
方旭文沉声道：“老家主的状况不太好，所以屋内的情况远超正常人的理解，殿下若是现在退去也来得及。”
“不，不用了。”三皇子吐出一口浊气，露出艰难的笑容：“这是父皇的意思，探望病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那就请进吧。”
方旭文完全打开大门。
除了三皇子与几位护卫，方莹莹，大长老外，也只有寥寥几个地位较高的长老随行，其他人都被拦在了外面。
终于老家主真正的状况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房间内的陈设布置，早就被强大的气息撕成了粉碎，唯有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衣衫化作零碎布条的赤裸老者半瘫的坐在地上。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尽是骇人的抓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血肉混着血痂与汗毛被尽数撕扯下来，地上满是恶臭的烂肉。
或许大家闻到的腐臭味道就是源自这些烂肉。
最触目惊心的是老者身上泛起数不清，大大小小的脓包，其中似乎蕴藏着剧毒，甚至不断冒出诡异的水泡。
而那腰间伤势最严重，上半身与下半身的血肉藕断丝裂，只剩下几条粗壮点的肉条，艰难连接着身躯。
几乎快要彻底断裂。
那白森森的脊柱更是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诡异的黑气纠缠着血肉，不断朝着内脏入侵，吞噬。
这一幕，让人后背不断发凉。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骇人的伤势？
这就是入魔之人的状态吗......
三皇子想要倒吸一口凉气，但房间里的气味实在太恶心了，他还是强行忍住了，而且屏住了呼吸。
方莹莹身躯发颤，艰难的捂住胸口，压制内心的悸动与难受。
大长老拍了拍方莹莹的肩膀：“若是看不下去，就先出去吧，不要强撑着。”
“爷爷，我没事。”方莹莹努力露出一抹笑容，她快速调整自己的气息，将所有不适的感觉强压了下去。
大长老有些惊讶，随后更多的是欣慰。
这个丫头。
居然成长到这么快吗。
果然天青学院，是个磨砺人的好地方。
方旭文解释道：“入魔之人，神志不清且陷入巨大的痛苦，除了会无差别攻击其他人，来自己也不会放过。而且魔气会不断侵蚀血肉，直到彻底将其转变成怪物，或者.....将其变成一滩烂肉。”
这也是老家主为何还能活着的原因。
方旭文很想直接杀了方雄，以绝后患。
但太难下手了。
神智不清，但战斗的本能却依旧在。
常人很难靠近。
甚至还有感染魔气的风险。
风险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方旭文需要方雄重伤而死，入魔而死，这样才能不引起任何麻烦。
若是方雄就这么死了，方家人必然要验尸，国君也不会看着自己昔日战友不明不白的死去。
这样一来，方旭文暴露的可能性太大了。
得不偿失。
所以，方雄才能苟活着。
方雄的气息已经衰弱了很多，肉身早就有了崩溃的征兆，但他依旧没死，凭借恐怖的元气积累，硬生生压制着魔气数个月。
要知道，即便是现在。
方雄已经如此凄惨。
但魔气依旧没能彻底将其吞噬。
“方叔叔果然实力强横。”三皇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方旭文点头：“没错，老家主的实力毋庸置疑，天相师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到几个人比老家主底蕴更深厚的了。”
方家的苍山神岳本就以厚重，浑厚著称，而方雄更是方家实力最为强横的一代家主。
要知道哪怕在五大鼎盛王朝，天相师都是极其稀少的存在。
连坐镇荒炉城，以狂刀闻名天下，隐隐有刀道第一人的趋势，庇护一方城池不受妖魔侵扰的刀王。
距离天相师仍然还有一线之差。
方雄的实力，已经足以称得上冠绝天青了。
“好了，殿下已经看过老家主了，现在可以离开房间了，以免惊扰老家主静养。”方旭文说道。
你管这叫静养？
元苏心中忍不住惊叫起来。
但他脸色不变：“我还想和方叔叔打个招呼。”
“都已经神志不清了，还有必要吗？”方旭文问道。
“方家主见谅。这是父皇的意思。”三皇子微笑，随即走近了一步，轻声喊道：“方叔叔，父皇让我来看你。”
瘫坐在地上，受尽痛苦的方雄身躯颤了颤。
腰间艰难连接身躯的肉丝，似乎又断了一根。
他似乎想要睁眼。
却又没有这个力气。
方旭文沉声道：“好了，差不多了吧。”
“不急不急，这不是还有聚生丹嘛，我想为方叔叔服下。”元苏想要再次靠近，却被方旭文强行拦下。
“殿下，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方旭文冷声道：“不然恐怕我得请你直接出去了，魔气可怕，若您出了问题，我可不好向国君交代。”
“放心，魔气伤不了我。”
元苏微笑。
肌肤之间流淌绚烂的金光。
顷刻间。
法相浮现。
一股无形的皇者威严缓缓降临，金光化作漩涡快速汇聚，衍化作一头腾飞于云雾间，俯瞰大地的金色巨龙。
方雄身上的黑气，似乎察觉到了源自人皇的力量，竟然有些不安的扭曲起来，不住的往血肉中钻。
传闻，人皇之力对妖魔有极强的克制效果。
此言非虚！
方旭文心中大惊。
这便是三皇子蜕变的法相？
太神异了！
怪不得引得太子猜忌，群臣惶恐，这样的法相，岂不是天命注定的皇者？这将太子置于何地？
但是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此。
问题在于，三皇子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