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那个少女，周紫娟不由得失声叫道：“嫣儿，你这是干什么，你快回来！”
周紫娟似乎想要冲上前来，却被周怀辰牢牢的抓住了。
江问轩则暗暗握紧了逐波，时刻观察着那边的动静。
陈旺祖要杀周谦，他可以不管，但对方如果想伤这么一个小姑娘，他可不能坐视不理。
那少女乃是整个周家最没有存在感的小女儿，周怀嫣。
陈旺祖冷冷盯着周怀嫣：“干什么？你找死啊。”
周怀嫣死死抓着陈旺祖的刀，一双手被割的鲜血淋漓，但饶是如此，她也没有松手。
小姑娘今年还不到十五岁，看着眼前这个好似凶神恶煞一般的男人，只吓得浑身发抖。
她颤声道：“哥哥……”
她一开口，陈旺祖马上厉声喝止：“不要叫我哥哥！哪个是你哥哥？你哥哥全都死了！”
周怀嫣瑟缩了一下，连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我知道，知道是我爹爹不对，但是……但是你不要……不要杀他好不好？”
陈旺祖：“……”
陈旺祖盯着这个脸色苍白，一直在抖个不停的少女，忽然冷冷笑了一声：“我不杀他？”
“我不杀他，我娘和妹妹的仇怎么办？”
“我的仇怎么办？”
“那要不然，你替他死？”陈旺祖嗤笑了一声道，“你让我一刀一刀割下你的肉。”
“那我就不杀他了，怎么样？”
周怀嫣几乎要被陈旺祖的话给吓死了。
周谦只是挨了一刀，都疼成那个样子，更何况是她。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个小姑娘竟然还真的点了点头。
她极小声的道：“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放过我爹爹了吗？那你来吧。”
说着，她猛地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一直颤个不停，身子也还是在不停的抖，显然已经害怕到了极致。
陈旺祖：“……”
陈旺祖大为诧异。
周紫娟惊叫一声，险些晕过去。
她又想冲上前来了，然而周怀辰死死拉着她，怎么也不肯松手。
就连倒在地上的周谦同样觉得极是不可思议。
介于王婆婆一直以来给周谦贯注的重男轻女思想，周家家大业大，周谦对于这个小女儿虽然倒不至于苛待，该有的都会给她准备，但比之那几个儿子，真心实意的关怀却实打实少了许多。
可谁能想的到，生死攸关的时刻，一直宠爱的儿子只恨不能跟他撇清关系，反而偏偏是这个一直忽视的小女儿愿意挺身而出来保护他。
周谦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嫣儿，嫣儿啊！爹的好女儿，你真是爹的好女儿，不像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牲——”
陈旺祖嗤笑一声打断了他：“所以你就要好女儿替你去死？”
周谦：“……”
周谦嗫嚅道：“我，我，我……我不是……我没有……”
血和泪糊在脸上，使得他看起来异常狰狞。
但他的神情又是恐惧而懦弱的，显得滑稽而可笑。
周谦爬过来抱住了周怀嫣的腿：“好女儿，好女儿，你救救爹，你救救爹啊——啊啊啊啊啊啊——”
话都没说完，惨叫声再次响起。
陈旺祖一脚踹开周谦，毫不留情的踏断了他的手。
周怀嫣惊叫一声，扑过去试图扶住周谦：“爹爹！爹爹！”
陈旺祖扯住了她，语气中满是冷嘲：“这种畜生，你还要认他做爹？愚不可及。快滚！”
说着，他一把推开了周怀嫣。
力气太大，眼看小姑娘就要重重跌倒在地上，楚云汐上前扶住了她，低声道：“当心。”
“谢谢，谢谢姐姐。”
周怀嫣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脸色苍白的恳求道：“姐姐，你救救我爹爹，救救我爹爹好不好？”
楚云汐摇了摇头：“他是罪有应得。”
“可是，可是……”
周怀嫣死死咬着唇：“这样子真的太残忍了，爹爹他会疼死的。”
陈旺祖竟然当真一点儿一点儿的在割周谦身上的肉。
周谦的惨叫一声比一声高亢。
周紫娟和周怀辰远远地看着。
这情形与三娘生产之时何其相似。
又何其讽刺。
然而也有些不同。
三娘没有人关心。
周谦至少还有个真心关怀他的女儿。
他最不在意的女儿。
用他娘的话怎么说的来着……
赔钱货。
楚云汐轻轻叹了口气：“我没办法，都已经答应他了，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那至少，那至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姑娘颤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爹爹他有错，至少不要滥用私刑。好不好？”
楚云汐：“……？”
这真是一个还没有十五岁的小姑娘能说出来的话？
如果没有上辈子顾宴疏手把手的教导，她十五岁时基本就停留在认识几个字、不至于太丢人的层面上。
至于大道理，那是一个也说不出来的。
周家一家子的人品之所以这么差，是因为全贯注在这个小姑娘身上了吗？
江问轩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
他当然不耐烦看那边慢刀子割肉。
陈旺祖不但要周谦一刀一刀零碎受罪，而且还选了把生锈的钝刀。
如果没有妖法吊着，周谦一定会先活生生的疼死。
江问轩随手甩了个隔音结界，将周谦那烦人的惨叫声隔绝在外，然后笑道：“好一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小云汐，这姑娘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说着，他对周怀嫣一眨眼：“知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怎么说吗？”
江问轩生就一副霁月清风、磊落少年的模样，性情又阳光开朗，只要不是故作冷淡，几乎很难有人会不喜欢他。
周怀嫣晃了晃神，愣愣道：“怎么……怎么说？”
江问轩悠悠道：“虽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是没错，但我就是规矩，我就是王法。”
周怀嫣：“……”
可怜的小姑娘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楚云汐惊讶道：“江师兄你还有这么霸气的时候呢？”
这话是江问轩能说出来的？换叶星澜来说还差不多吧。
江问轩笑着道：“怎么，小云汐，合着在你眼里，你师兄我不霸气啊？”
楚云汐吐了吐舌头：“霸气，霸气，太霸气了！”
“说他是王法也没错。”楚陵蓦地笑了一声，懒懒道，“大邺太子，生杀予夺，可不就是王法吗。”
楚云汐：“……？”